臧丽解读诗经《雎鸠》

延吉臧丽

这首诗通过一个男子在河边遇到一个采摘荇菜的姑娘，并为姑娘的勤劳、美貌和娴静而动心，随之引起了强烈的爱慕之情，在梦里也会梦见那位姑娘的一系列追求过程，充分表现了古代劳动人民内心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追求，突出表达了青年男女健康、真挚的思想感情。 本篇是诗经的首篇，更加表明了关雎在古代人们心中的地位。

关关雎鸠，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。

参差荇菜，左右流之。窈窕淑女，寤寐求之。

求之不得，寤寐思服。悠哉悠哉，辗转反侧。

参差荇菜，左右采之。窈窕淑女，琴瑟友之。

参差荇菜，左右芼之。窈窕淑女，钟鼓乐之。

关关雎(jū) 鸠(jiū)，在河之洲。窈(yǎo) 窕(tiǎo)淑女，君子好(hǎo)逑(qiú)。

　【“关关”是雄鸟与雌鸟相互唱和之声，“雎鸠”是王雎，这种鸟诚挚而且雌雄有别。所谓诚挚，是拥有至诚之心，而且专一。“在河之洲”首先，在传统的汉语中，“河”这个词单独使用的时候，往往专指黄河，黄河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，“王雎”这种鸟，在黄河这个地方相和共鸣。这里所说的“洲”，是指黄河之中可以居住的土地。】

【“窈窕淑女”是女子的修养标准，“窈窕”不是貌美，而是要谦逊而不张扬，端正而不偏邪，专一而不三心二意，专业娴熟。“淑”是善良，这种善良来自本心本性，无论男女都需要修养这种善良的品行。男子不善良则不是君子，女子不善良则不是淑女。因此，“淑女”与“君子”首先都是从道德修养方面来说的，其次又要各守本分，各尽其责。】

雎鸠关关在歌唱，在那河中小岛上。善良美丽的少女，小伙理想的对象。

参差荇(xìng)菜(cài)，左右流(liú)之。窈窕淑女，寤(wù) 寐(mèi) 求之。

【荇菜是什么？是一种水生植物，可以吃。】

长短不齐的荇菜，姑娘去摘采。善良美丽的姑娘，醒来做梦都想她。

　　求之不得，寤寐思服。悠哉悠哉，辗转反侧。

【思服：思念。服：语气助词，无实意。】

【为何会“辗转反侧”？因为思念，所以日夜思念的是此事，以致于寝食难安。】

追求没能如心愿，日夜心头在挂牵。长夜漫漫不到头，翻来复去难成眠。

参差荇菜，左右采之。窈窕淑女，琴瑟友之。

【琴瑟友之：弹琴鼓瑟向她表示友爱。钟鼓乐之：敲击钟鼓使他快乐。友，交好。】

参差不齐的荇菜去采它。那美丽贤淑的女子，奏起琴瑟来亲近她。

　　

参差荇菜，左右芼(mào)之。窈窕淑女，钟鼓乐(yuè)之。

【芼（mào冒）：同“覒”，拔取。钟鼓乐（yuè）之：敲钟打鼓来使她快乐。乐，使动用法，使……快乐。】

参差不齐的荇菜去拔它。那美丽贤淑的女子，敲起钟鼓来取悦她。

总结

第一句雎鸠和鸣于河之洲上，其兴淑女配偶不乱，是君子的好匹配。这一句的佳处，在于舒缓平正之音，并以音调领起全篇，形成全诗的基调。

第二句以“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”统摄全诗。参差荇菜”承“关关雎鸠”而来，也是以洲上生长之物即景生情。

第三句抒发求之而不得的忧思。第四句于‘寤寐求之’之下，‘友之’、‘乐之’二句之上，承上递下，通篇精神全在此处。

盖必着此四句，方使下‘友’、‘乐’二义快足满意。若无此，则上之云‘求’，下之云‘友’、‘乐’，气势弱而不振矣。此古人文章争扼要法，其调亦迫促，与前后平缓之音别。

第五句写求而得之的喜悦。“琴瑟友之”、“钟鼓乐之”，都是既得之后的情景。曰“友”，曰“乐”，用字自有轻重、深浅不同。极写快兴满意而又不涉于侈靡，所谓“乐而不淫”。通篇诗是写一个男子对女子的思念和追求过程，写求而不得的焦虑和求而得之的喜悦。

周南”是什么意思？

“南”，是南方的意思。成周在中国的北方，文王教化，由北而南，由近及远。这就好比《春秋》“王鲁”，因为孔子所在之国是鲁国。任何一个诸侯国，要想行王道仁政，都要从君主的自身修养开始，进而使所在的京畿之地有道德礼义，并且使“近者悦，远者来”，此谓之“华夏”；再进而使周围各国也能有道德礼义，此谓之从华夏扩大到“诸夏”；最终使天下各国也能有道德礼义，也就是说让夷狄之地也能变而成为华夏。有道德礼义叫做华夏，无道德礼义叫做夷狄。《诗经》以《周南》为首，意味着“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”的顺序和原则。

为什么《诗经》第一首诗便写“后妃之德”？

首先，君子娶妻，以德相配。“后”是天子之妻，“妃”是“后”的辅佐。周朝是天子和诸侯世袭制的时代，因此，天子后宫有后有妃，有固定数量的宫女，一方面负责后宫的各种事务，另一方面也有多子多孙的考虑。当世袭制不再实行的时候，这种后宫制度也就因此而改变，乃至废弃了。在这，孔子、孟子只有妻，而没有妾，因此，一妻多妾的做法，绝非儒学所提倡的。有道之男人，得天之命，臣民接受，而后成为天子。有道德的男子，必然选择有德的女子为妻，绝不为色为情而选择，这也就是“乐得淑女以配君子”、“以德相配”的意思。妻子无德，家不安，国不宁。俗话说：“妻贤夫祸少。”男子无德，娶妻也会片中情色名利，而不重视德行。欺负妻子的丈夫，必然是无德之人。

其次，用后妃之德作为天下人修养的典范。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，无论是君臣还是庶民，修身都是第一要务。男子修身而称之为君子，女子修身而称之为淑女。根据《易经》所说，女子重在地道而“厚德载物”，像大地一样“地无私载”，有德而能恕。但是，男子也首先要有地道的修养，而且还要有天道的修养，亦即不仅要“厚德载物”，还要“自强不息”，有德而能忠。曾子曾经说过：“夫子之道，忠恕而已矣。”孔子又曾经告诉子贡说，如果有一个字可以终身行之，那个字就是“恕”。人离不开天地，因此，无论男女，最好都能效法天地之道，兼有忠恕原则；所不同的是，女子侧重于阴柔然后兼顾阳刚、有恕而能忠；男子侧重于阳刚而不失阴柔；持忠而能恕。总之，男子要担当起更大更重的责任，女子则要担当保住根基的责任。

其三，天子的修养应该是天下男人修养的典范，后妃的修养应该是天下女人修养的典范，“天子”与“后”的夫妻之道应该是天下夫妻之道的典范。因为要使天下平，首先要修身，修身如何首先体现在齐家方面。男子不修身，不能成为君子；女子不修身，不能成为淑女；夫妻不修身，家庭不和谐；家庭不和谐，天下难太平。若要使王道通行于天下，首先需要君王端正合道，作为天下男子的表率；后妃是“母仪天下”的，也就是说后妃要成为天下女子的表率，所以，君王选择后妃必须是端正合道的女子。此诗不直接说君王与后妃，而说“君子”与“淑女”，正是要表明这是男女修养的典范。本篇的宗旨是，使天下风气端正要从夫妇之道的端正开始。任何家庭的夫妇应当如此，国君与后妃也应当如此。身修而后可以家齐，家齐而后可以国治，国治而后可以天下平。其中包括了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各个方面，因此，是“风之始”，是《诗经》首篇。

关关雎鸠”体现了“礼乐”的原则。

首先，“关关”是指鸟的和(音贺)鸣声，而不能只说是鸟鸣声，其中所体现出来的是“乐（悦）”的原则，即和谐。雌雄两鸟，一唱一和，雄唱雌和，从夫妻来说，要夫妻和谐，也就要遇事夫妻一起商量，商量不妥应该夫唱妇随。在成婚之前，男子修德而有担当责任之心，不仅要能担当家庭责任，还要担当国家社会的责任。

其次，“雎鸠”是一种什么鸟？是指“王雎”。这种鸟诚挚而且雌雄有别，分工合作，是“礼”的原则的体现。所谓诚挚，是拥有至诚之心，而且专一。假如夫妻之间不是出于至诚之心，而是有意讨好或厌恶另一方，家庭都无法和谐安宁；假如夫妻之间不能互相信任，而是互相猜忌，家庭也无法和谐安宁。所谓雌雄有别，是雌鸟与雄鸟各守其本分，各尽其职责，这是秩序的体现，是“礼”的体现。夫妻各有其本分和职责，

“在河之洲”体现了“中正”的原则。

首先，在传统的汉语中，“河”这个词单独使用的时候，往往专指黄河，体现着“正”的原则。黄河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，王雎在此和谐相处，好比华夏君王与后妃在华夏大地，好比《周易》之中的阳爻在阳位、阴爻在阴位叫做“正”，其象征意义是推己及人、自正正人，因此，“在河”体现着“正”的原则。在治国、平天下的时候，贤德君子能得到信任和重用，才能国治、天下平，因此“任贤”是第一要务。文王德高，而得天命，成天子，然后有延续八百年的周朝。再者，“王雎”这种鸟，在黄河这个地方相和共鸣，也意味着“素位而行”、“思不出其位”。

其次，这里所说的“洲”，是指黄河之中可以居住的土地，体现着“中”的原则。《周易》之中的第二爻在上卦的中间，第五爻在下卦的中间，这两爻都叫做“中爻”。第二爻处在下卦的中间，象征后妃之位；第五爻处在上卦的中间，象征君王之位。文王德高，所以能有天子之位；文王之妻德高，所以能成为文王之妻。所谓德高，在于合于“中庸”之道。何谓“中庸”？程子说：“不偏之谓中，不易之谓庸。”朱子说：“中者，不偏不倚、无过不及之名。庸，平常也。”什么意思？不偏离于正道，不倚赖于外物而能守持正道，落实于现实之中的时候，永远不会改变对正道的操守。“中”和“正”是一体的两个方面。关于“正”字，还可以根据《大学》中的说法来理解：“身有所忿懥，则不得其正；有所恐惧，则不得其正；有所好乐，则不得其正；有所忧患，则不得其正。”君王与后妃各正其心，各尽其职责，才能使天下平。

“窕淑女，君子好逑是男女以德相配的原则

“窈窕”(咬佻）的意思是谦逊而不炫耀，品行端正而且专一，“淑”(书)是“善良”的意思。“窈窕淑”是女子的修养原则，也是君子选择配偶的原则。“君子”是男子的修养标准；“好（两个音：浩或郝）逑（求）”是表明夫妻要以德相配。“窈窕”不是貌美，而是要谦逊而不张扬，端正而不偏邪，专一而不三心二意，专业娴熟而能尽其本职。在夫妻之间，美貌是靠不住的，因此，以此来维护与丈夫的关系也靠不住。赖以维持家庭的，不是美貌、财富、地位、情感，而是品德修养。有品德修养的人，才有责任感；有责任感的人，才会不离不弃、互不嫌弃，从而能“白头偕老”。男女都需要谦逊，都需要通过自我修养而端正自己，都需要对夫妻的另一方专一，都需要明白自己的本职而且能够把本职之事尽力做到最好。“淑”是善良，这种善良来自本心本性，无论男女都需要修养这种善良的品行。男子不善良则不是君子，女子不善良则不是淑女。因此，“淑女”与“君子”首先都是从道德修养方面来说的，男子选择妻子，女子选择丈夫，首先要重视的是品德修养；已经选择确定而成为夫妻之后，就要加强自身修养，担当好自己的责任，不怨天尤人。毕竟接受了一个人成为自己的配偶，也就意味着接受了他的一切，如果有什么不好，也需要通过自身的感化去改变，而无法要求对方改变。把希望寄托在改变对方上，其结果很少有不以失败而告终的。这也就是说“以德相配”。所谓“郎才女貌”所构成的夫妻，是难以稳定的，也难以长久的。所谓“家庭和睦”是什么意思？说话和气而且有善心，不管好听不好听，都听着顺耳，这叫做“和”；看着对方，不敢美丑，都看着顺眼，这叫做“睦”。希望着大家都能“家庭和睦”。

为何要采摘荇菜？

我们来说说“参差荇（音性）菜”的问题。

荇菜是什么？是一种水生植物，可以吃。这里要采摘它却不是为了做成菜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，而是用来作为祭品进行祭祀。

举行婚礼，为什么祭祀祖先呢？因为不论男女，都是祖先的“遗体”（生命的遗传），因此，婚姻也要祭告祖先，而且结婚又是繁衍后代、接续香火的开始。

“左右”是什么意思？

接下来，我们再说“左右采之”。

这里所说的“左右”，指的是王后身边的嫔妃宫女。

嫔妃宫女为什么愿意跟随王后一起去采摘荇菜？这要靠王后自身的感召力。

无论是君王还是后妃，要平天下都需要具有感召力，这种感召力从何而来？是从自我端正而来，使由以身作则而来，所以，孔子说：“其身正，不令而行；其身不正，虽令不从。”

在此，采摘荇菜是王后的责任，但她身边的品分宫女能够自愿地帮助她四处寻找荇菜，正是这种感召力的体现。

有时凭借着权力、命令也可以使宫女听从，但是，却难以避免偷工减料、应付了事，更难以做到和谐一致、戮力同心。

王后的感召力，首先来自她的“窈窕”、“淑”，也在于她的以身作则。

为何会“寤寐求之，辗转反侧”？

即使后妃自己，也是因为“窈窕”与善良的本性才会有“寤寐求之”的表现。所以，品德修养是行为的根本，以身作则是感召力的关键。对祖先的敬意以及尽职尽责，只有通过行为才能体现出来。后妃在没有采摘到荇菜之前，日夜思念的是此事，以致于寝食难安。孔子自称“发愤忘食，乐以忘忧，不知老之将至”，后妃的寝食难安与“发愤忘食”没有什么不同。后妃对于采摘荇菜之事是如此，对于其它属于自己职分内的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？既能如此，内心的问心无愧，家庭的和谐安宁，天下的和谐安宁，都在其中了，何愁国泰民安不能实现？

为何《关雎》贯穿着“修齐治平”？

　《周易》中说：“二人同心，其利断金。”后妃与宫女是如此，夫妻是如此，君臣是如此，臣民也是如此。一个人的精力与能力总是有限的，同心协力才好。后妃的品德与行为自然带动了宫女，使得宫女们与她同心协力地寻找荇菜、采摘荇菜、选择清理荇菜，其最终结果都是使得祭祀得以顺利进行，再进一步说则是为了国泰民安。志同道合，使得后妃与宫女像琴瑟合奏一样和谐，由此而使得夫妻像琴瑟合奏一样和谐，乃至使天下的君臣民也像琴瑟合奏一样和谐。当把荇菜等供品献到宗庙里的祖先神灵之前的时候，祭祀开始，堂上奏响了琴瑟，庭中敲响了钟鼓，预示着、象征者家庭的和谐、天下的和谐。全诗由“关关”的和谐开始，而由琴瑟和谐、钟鼓和谐而终。和谐由何而来？由君王与后妃的道德修养而带动天下人的道德修养，由君王与后妃的家庭和谐带动天下各个家庭的和谐，由君王与后妃的各尽其责带动天下人各尽其责。

写作背景

　　

《关雎》首爱情抒情诗，久流传民间；很好的显现了当时年轻人表达爱意的方式。